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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美国,总是在感恩节一结束,圣诞的气氛就铺天盖地弥漫过来,各处商场的圣诞树点灯仪式隆重无比,家家户户的前院里都摆上了巨大的圣诞造型,或雪花或雪人,沿着房子的轮廓都挂上了彩灯,漆黑的夜里走进这样大肆装点的小区,仿佛童话世界。

在美国待久了,就对这份冬夜中的美丽有些熟视无睹。但是想起来几年前的一个圣诞季,我还曾因为流连于这样的童话世界而差点被警察带走。

那是年,因工作关系我在中美洲小国巴拿马常驻,此前在非洲的两年,以及一直生活的中国,哪里见过将整栋楼和院子栅栏的轮廓都用串灯,雪花,蓝色圣诞树灯饰,以及打鼓的小男孩造型的雕像装点的豪宅?那么闪亮,那么辉煌,于是带着我的长焦机去拍照,车停在豪宅对面的路边,同事在车里等我,我下了车,举起相机对着豪宅一顿猛拍。在豪宅灯火辉煌的映照下,我这一边显得尤其黑灯瞎火,我没有注意到正有人悄悄的靠近我们的车。等我拍完照回到车旁,傻眼了,两个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警察正在那儿候着呢,已经查过了同事的护照,正要查我的,原来是豪宅里的人报警了——就好像在中国,春节前城市治安总是格外乱一些,西方国家也一样,圣诞将至,人人警觉性都提高了,各路盗贼盲流也纷纷出动,人人都要余粮好过年嘛。可是,可是,难道我就那么像个踩点的?

(年,巴拿马街头为我引来警察的豪宅灯饰)

节日是家庭团聚的时间标记

美国人的圣诞节跟他们的一切一样,充斥着商业社会的气氛,宗教历史的色彩已经很淡很淡,而是一场大狂欢,是民众的灯饰大比拼,是商家的卖血大促销,一切都早有一套规矩,目标明确,流程清晰。让你感觉是那么的热闹,却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想起当年巴拿马的街头路边,圣诞季里到处都是耶稣诞生的马厩以及圣母怀抱婴儿的情景再现。在美国没有见到街边的宗教场景装饰,但是商场里,给圣诞老人写信的邮箱,跟人合影的圣诞老人,绝对是早早的就摆好了。

但是值得欣慰的是,还有一些东西,却是世界大同的。节日被削弱了最初的宗教内涵之后,都变成了提醒家庭团聚的一个时间标记。到了十二月人心就开始涣散无心上班,上山砍小松树,或者买棵假树,安装好,立起来,点上灯,就好像我们中国人过年,家家户户要清扫,要贴春联,要放鞭炮;这一时期的商场开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热闹,来来往往的拎着购物袋的人们,满心都在琢磨着给家人朋友要送什么礼物,就好像在广东一带春节前的银行大厅,挤满了来银行换零钱的人们,准备着年后要散的利是封;而到了平安夜那一天,就好像我们的除夕,每个人想着的都是回家,回家,回家。

可是那些年,我这个漂泊的异乡客,何处是家啊,每每只好在圣诞夜里钻进陌生的教堂里,静静的听一场听不懂的福音。还记得08年在中欧小国斯洛伐克,布拉迪斯拉发老城广场旁的圣马丁教堂里那一场圣诞弥撒,十四棵高大的雪松圣诞树上挂满了金色的红色的球,小小的灯光串成串围绕松树如星光闪耀,树顶的伯利恒之星,金光闪闪。斯洛伐克人的弥撒很精致,也很多讲究,从夜里十二点整开始,持续了一个多小时,长明的烛火,镀金本的圣经,手持香灰的牧师和修女,唱诗班的和音从身后的阁楼上飘过来,也能让无家可回的我们,感受到一丝祥和和安宁。

卢旺达的难忘圣诞

然而,这些年的流浪岁月里,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圣诞节,却是一次没有灯饰、没有礼物、没有教堂、没有圣诞弥撒,甚至跟圣诞本身没有什么关系的旅行。卢旺达,东非高原腹地,维多利亚湖岸边的五国之一,我在常驻肯尼亚时,去卢旺达出差两周刚好赶上圣诞假期,当地同事向我抛出橄榄枝,去卢旺达与刚果金交界处的基伍湖度假。

去时路上,经过一个村庄,停了下来,那天刚好有集市,我们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,没成想,我们自己成为了那个好玩的东西,无数人,尤其是孩子们,跟在我身边身后,尾随我逛完整个集市直到我重新上车。

(卢旺达人的圣诞集会)

继续西进的公路开始爬山,我开始高原反应头痛起来,随处找了个地方停车休息,近处是绿草茵茵,远处只见淡蓝色的山峦叠障。本来以为是一处极为空寂的地方,周围也不见村庄农舍,然而不知道从哪儿就突然冒出来一大群孩子来,还有少数几个背着小娃娃的年轻女孩,出现的那么突兀,我简直要怀疑他们是从地里钻出来的。他们围着我们,很多孩子没有鞋,衣服破烂且脏,当地特色的花布围成裙子和质量低劣的中国地摊服装混搭在一起,都是黑乎乎的,他们不讲英语,除了对着我微笑,围在我身边让我的同事给我们拍照,也没法有更多的交流。

同行的同事LM拿出一袋方块吐司来想给最小的那个光脚孩子,然而所有人一拥而上,哄抢起来,很快一袋面包就被抢光,LM被挤撞的踉跄几步,手里紧攥了没被抢走的几个半块面包,给了那个最小的孩子。LM很生气,而此时我刚好身上有半袋大白兔奶糖也正要分给孩子们,见状我就想了个办法,把最小的那个让人心疼的孩子放到最前面,让其他人在他后面排队,谁都不可以抢,排好队后,我才一个个分发奶糖,每人两颗,也没有更多了。

(卢旺达路边分糖果)

果然秩序很好,每个人都拿到了糖,没人挤我撞我。此间,我的同事们在一边给我拍下了许多照片。分完糖后我很得意,看,我们要帮他们学会建立秩序!同行的同事中有一位从国内特聘的退休的老技术专家,看我被一群脏乎乎的黑孩子围着拍照,他们的小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也没有拒绝,专家就表示很惊讶,发糖过后,他便一路上都在赞我慈悲……

请一定原谅那个二十五岁的我啊,太年轻,太不知天高地厚。最初的得意慢慢散去,我越来越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,而八年以后再看到那些照片,我简直是太羞愧了!——我是谁?我凭什么就可以帮他们建立秩序?就因为我手里有一袋他们没有见过的奶糖?那是怎样一种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啊。又,慈悲这个词,那是老同事怜我赞我,到今天我已经绝对不敢用这么沉重的两个字给自己,当时却是暗自骄傲,以为自己真的有多么好。

八年前我刚好在读美国作家房龙受人追捧也诟病无数的《圣经故事》,暂且不去管别人的评价,第二十章写道两千多年前耶稣的诞生,他们都将亲眼看到,奇异的大哥胜利的为众生而死,因为他在母亲的教养下,懂得了要把爱给予全人类;又有一处,耶稣说,让小孩子到我这里来,不要禁止他们,因为在天国的,正是这样的人。我还记得,当年读到此句,头顶如同一道明光照射,醍醐灌顶,热泪盈眶。这八年过的弹指一挥间,年卢旺达基伍湖边悠闲度假的我以为,这是一次远离圣诞本身意义的圣诞节,然而,是时光,也只有时光,才会在八年后以令我羞愧的方式告诉我,那一年,那一个圣诞节,是谁,在想要给我关于爱的一课。

在分发过大白兔奶糖后,那群孩子中唯一一个会讲几个英文单词的十来岁姑娘,反复的跟我说,笔!书!笔!书!——我没有,我们的车上真的连一支笔一本书都没有,我原本计划的卢旺达行程只有一周,连牙膏都只带了一周的份量。人类对于知识都有着原始的渴求吧,我没有办法满足小姑娘的愿望,可至今仍记得她眼神里的渴望。

其实,到达基伍湖边的五星级度假村那天,晚餐在酒店吃平安夜自助餐,才发现,平安夜的卢旺达,那贫穷的国度,那狭长国土的最西边啊,也有姜饼屋,也有圣诞树,还有两个漂亮的卢旺达小姐妹,穿着粉色小毛衣,搭配简洁的牛仔裤,在餐厅中央唱唱跳跳,可爱极了,经理当场宣布给她们各自奖励一杯饮料,游客们纷纷找她们合影,我和我的同事们,也不例外。

于是,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里我左拥右抱漂亮小姐妹的照片,与郊野山顶给排队的孩子们发糖的照片,还有黑乎乎的小孩子揽着我的肩的照片,村庄集市上大群孩子尾随着我的照片,都同样的保存在了我的相册里。我喜欢小孩子,可是我知道,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小孩子,他们是那么的不同啊。就说美国的孩子们吧,提前好早就可以给Santa写信,列下自己的圣诞礼物心愿清单,然后爹妈亲朋们就偷偷的一个个的准备啊,堆在圣诞树下就等着25号早晨博君一笑;圣诞期间各种给小孩的活动满天飞,到处都有装饰姜饼屋的手工,在贝尔维尤,差不多整个圣诞月,小孩子们都可以骑在爹妈脖子上看卡通人物的游行。

可是我无数次的想起那个问我要书和笔却失望而归的卢旺达女孩,她,现在该已经成年了吧?如果她一直没能如愿得到书和笔,没有受到教育,生长在那个荒芜之地的她,出路可能并不会多,她该不会也已经变成一个年轻的妈妈,背着婴儿继续在那公路边游荡吧?

DIY的快乐

来美国三年多了,一直没太刻意过圣诞节。往年住公寓,我带着女儿用纸板和旧杂志做的小小的手工圣诞树,她无比的珍视,圣诞节过后很久也不肯撤下来。今年是我们多年漂泊过后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,在自己家里的第一个圣诞节,本该像所有人家一样,立起一棵高高的松树,挂满喜欢的小饰物,点亮树顶的伯利恒之星,在树底下堆满礼物。

可是我没有。costco里一棵塑料的假圣诞树,竟然要卖将近美元!而去农场砍一棵小松树的想法,总让我想起老友记里那个为了枯萎的圣诞树而难过的菲比。最后,我将家里一棵不大不小的盆景树移到门厅处,和孩子们一起又做了手工的挂饰,挂上了小灯,树下倒是摆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物,当小串灯点亮的时候,孩子们在树下笑啊跳的时候,我们的家,也升起了一股淡淡的,圣诞味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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